我们家恹恹土坯墙老房子，有半个多世纪之久，已不能住人。期间，持续了祖，父及我们几代人落住，到我们这一代长大，小家庭变多，老房子也被平分。而今，我们都依依住进新房子，老房子空剩残缺的瓦片，绣阁的小窗，断垣的房间。仍好的房子有作牛棚，贮藏稻草根的。偶尔走进老房子，寂静得可怕，一人置身其中，静站几分钟，能听到墙角幽暗处传来调皮，好动的小动物打洞声音，墙角已成它们的家，那不大不小的穴口。墙角空了洞，根基不稳，梁柱难保住。要老房子倒塌了，成了废墟，那调皮的小动物，也就自杀了。我只顺一种客观规律心态，为老屋倒塌微微叹息几声罢。 [_!O<z_sB
其实，我很喜欢老家一些动物，巢居在樑桩上，那动物就是我们家的燕子。我们老家屋檐一直杂居着好几类飞行的动物，蝙蝠，虫类及各鸟类。燕子算是最亲切，最受我喜爱的飞行动物。有关对燕子描录的文字很多，有幽婉的笔调，歌颂的词音，这种种写出各自对燕子抒发感情。我们还住老房子时，客厅棱杆上，院外电线杆，视线里常有燕子熟悉的影子，叽叽喳喳，对燕子有一定感情依赖，正因我们家不想太寂静。 Vz :_mKA
寒冬里老房子客厅里总很萧清，偶尔是聚在一起烤火聊些天，难有兴趣的事。抬头看樑桩上燕子那用枯枝残叶加泥土编织成不大美观的巢，已有好些日子不见燕子的影子了，垫片上残留燕子成堆发了霉的粪便。我们在怀念期待燕子回来报季节，每年初春，燕子会及时从他乡回到自己眷恋的家，看到燕子飞回，我们要乐上几天。这意示着今年农作物再有不错的收成。我们也纷纷开始播种，在广袤无垠地里，勤恳的村民在犁田，翻耕。不能言语的燕子在地里上空，横冲直撞，时而，低飞从你身边闪飞而过，那伶俐的翅膀，飞速度快。胆小点，反应迟钝外人会怀疑不明飞行物变容易受惊。而只要地里空荒着，有村民在劳作，燕子就会几十回，千百回从你身边来回低飞而去，瞬间又向更高上空撞去，划过春天兴意勃发阴湿的空气，日后带来雨露，长出风情。燕子是这片荒地守护神，荒凉时，给这播下种子，长成绿洲时，为它吃掉害虫，治病。燕子在我们眼里很受看重，被保护，从不杀它，不追它。让它在家里安巢，飞行，觅食。回想，一次与堂哥在老家客厅围着餐桌挪拉板凳，玩开手扶拖拉机游戏的时候，恰巧一只燕子粪便打落在我脸颊边，原来是一只刚起步学飞行的小燕子，在客厅四个棱柱巡飞，姿势不正，落到地上。见大人不在家，我气急地抓起小燕子，用一根绳子绑住一只脚，要它拉着绳子飞。但小燕子只是挣扎了会儿就想动了，不想跳了，我着急解开绳子，由它自在去。后来，只是唧叫，不能飞行，我怕它被饿死，从锅里拿来米饭喂它，小燕子毫无畏惧吃下米饭。最后，能独自飞行，回到巢里去了。几天后，有更多的燕子在客厅里来回飞行，唧叫。 a39h P*
是燕子真好！燕子用翅膀可以到很遥远的地方去觅食，旅行。我们人是用脚走路到达目的地，仍走不出这片狭小的家园。虽燕子每年有大概一个季度是在远方栖身，但燕子从不会忘记归来的路，初春这时，客厅被归回的燕子拖入往日的热闹氛围中。 +!O- kd
最壮观是在第一季收割稻田时候，放眼望去，稻田电线上停息着成群燕子，有飞行着的成一片鸟海，在有水的地方能见燕子“点水”虽没有蜻蜓那温柔，却更神秘动人，这在外人看来是难得见的壮观。我每当在稻田收割累时，喜欢坐在田塄坎边对着鸟海思想，恳挚地幻想能像燕子在高空超然自得地飞翔，不被狭小的世界围困，去饱受更远人间事态，呼吸更高的空气。我不想被宣判终生要坚守这片狭小的世界，原谅我倔犟的性格，如果我真能走出这片狭小的世界，我也不会忘记这儿有金黄的稻田，潋滟的溪水，水上的太柔太轻浮标浮沉着，甚至愿意把整个灵魂献给乡关。这有我成长的痕迹，有我亲爱的人，有我做梦的投影。村民是无闻的稻草人，生活拒绝驱使，不分平仄，不拘格律，不立标榜。比起城市大相径庭之别，对城市明明灭灭灯海里，闪现着物欲横流，流光倾泻下的城市，在太规矩劳碌中人再难固守一份乡间的宁静。 hu@7?f_"L/
由于，幻想燕子，我荡然有意从家乡离去，我知道再多几次一去，又一回，这不会因我这样而改变太多。去回都是一个小行囊，装着只是思想，少有好的实物。这儿仍旧是山，是水，是寨，我只不过是在这长大，不甘厮守平淡，愿去体验无常的人事从这离开。这也许是年青身气热，不甘平淡。我身上的热气自老房子墙垣上燕子而来，燕子给我焦热的梦，梦仍在遥远的他乡。为了梦，一直把这家乡一切深藏在心底，不敢轻易从心底拖出来，我怕我突然会走回头路，我得顺着往前走，向着遥远的方向走去...... S*t%RZ~a
我们家的老房子不能倒塌，我们要把那些挖洞穴无聊，低俗，的小动物赶走，扑灭。只有这样，墙边上的燕子才有继续活着飞行，为我们报季节，播种，生长，收割。这儿才不会变得寂寞，荒凉，我们才有继续前行的理由。 W |U tY `1
二00九年五月二十八于大亚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