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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线天涯墨客

步入江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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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: 2009-05-04

— 本帖被青楼梦好从散文移动到本区(2009-06-08) —

　　祖父在校耕了几十年笔后，退休回到老家过着平淡安逸晚年。过去心血似乎不见什么成就，跟村里各族人一样每天粗粮淡饭，一日三餐。现在祖父要在老家度完余生似乎已成定局，多年失散的魂体，落叶归根，要回到源地，人近黄昏，总觉是要静下心，总结一笔人生的时候了。

　　     据族长辈说祖父年少时，学习成绩很优秀突出，被推荐到城里去念书，是村里才子，村里荣耀，着意味着祖父当时是村里一名知识分子。当时，那个年代路上没有汽车，城离家远，祖父每回次家要独步行走，花上一两天回到家，有时来不及给家人道完别又要离家走去了学校。在外求学的祖父，不能常回家，在校期间费用，全靠卖菜换粮票吃饭填饱肚子，在那经常闹饥荒年代，饿殍遍野，在校顾着学习知识，同时要料理菜地，过着艰难求学岁月。城里几年高中毕业后，又被派到另一座离家更远的城市继续就读学业。旧年代，早婚很普遍，那时祖母已生下我父亲及两个伯父，家里生计托祖母一人在乡下打理。在一个通讯落后，交通落后年代，马拉松恋情显然很隐痛。待祖父完成学业后安当时服从分配制度：“从哪里来，回哪里去。”最后，祖父在镇上一所高中职教，当上普通一名化学老师，这样祖父职业是教员已就这么定了下来。听祖母说原本并不是要当教员，由于家庭出身背景遭贬降职，对祖父任教几十年我不大敢当面问，了解微小，只能作简括说明。

　　     直到我也进学校读了书，祖父退休回到家，起初，怀疑祖父只是他乡的游客，并不知道这游客就是自己亲人。觉得古怪每隔一段日子这个人就会在我们家呆上一天或两天，又离开了这里，对我没什么特别的留意。祖母不曾提起祖父的事，所以进学校读书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位游客竟是我的祖父。那时，我跟哥和祖母就同一寝室，有两张床。我睡这张床底摆着一叠叠纸张，是试卷，我常偷拿来折叠做纸飞机，纸船。也不知道这是谁得来的试卷纸张，感兴趣时拿来乱涂乱画。不久，祖父真正退休搬东西回到家，过上一段时间，我才开始知道这游客是祖父，便开始亲切起来。到了星期休息日我跟堂兄窜进祖父房间，房间就是书坊，一摞摞书捆扎放在墙角。我们对书不感兴趣，仅对写字台上的照片有好感，照片被一层宽厚玻璃片隔着，我们透过玻璃层在照片寻找祖父的像，我们用手指点，然后开怀大笑，幼稚极了。祖父性情刚烈，严肃，敢于直谏，作为一名化学老师，做起事来讲究科学有效。我们堂兄几个年小就被祖父叫进书坊，祖父当我们私塾教师，教我们读诗，默写诗歌。由于，当时我对学习一点味道都没有，对文字厌烦透顶。要是答不出来，被祖父罚抄写诗句。我开始躲开祖父，每到星期休息日，我起很早，怕被祖父软禁在书坊里，起床从堂哥家厨房侧门溜出去。小时祖父对我学业影响并不大，是一种躲躲藏藏游戏应付了事，我觉得我对文字大多是自发的热爱。

　　     我上了高中后，受教育程度都讲解文字，祖父突发进攻，又开始对我们灌输种种思想。要学会吃苦，事实求是。放假期间有用斗车拉泥沙，铺路，践行祖父思想。总觉祖父思想太老土，这苦活太冤了。为应付祖父心思，委屈求全。祖父安排做什么，我无条件要按部就班做好每一件事。有次，放假回到家，一早祖父主动找到我，要我下井修水管。入冬时节，早上有霜冻冰冷冰冷天气，我身上只挂着一条内裤，下了井探问题概况，原来是井下两根通水管固定不好，震浊了水。井水较深且窄只容得我一个人，我潜到井底修水管口，却固定不好水管仍摇摇震震。井下空气潮湿，寒粟逼人，想不出法子也不敢贸然下手。祖父皱起眉头文绉绉：“我就不信，在学校竟学不到能派上用场的原理？。我只是嗫嚅着，浑身发冷，不敢面着祖父说放弃，犹豫会儿，突然想到几何老师说过“三角形具有稳定性”然后用一根木条外接辅助，结果真能把水管定好，我只以胜利者姿态微笑着，心理也在责怪祖父，大冷天要我下水，太不是滋味。

　　     我对祖父一直毕恭毕敬，威严直耿。而今，祖父已年逾七十近八旬的年龄，有标志髭须，偏胖身体，稳重性情。几十年教学工作，培育众多学子，看书坊里黑白照片毕业照，学生是青涩面容，打有补丁的布衣，完全不能与当代学生形象相比。祖父教过学生有谋不同职业，更多还是做普通农民，我除有次跟祖父上街得知镇上一位牙医是祖父学生外，有我见过面，已没印象，大多还是不认识。而伯叔们个个沦为贫民，对是教书的祖父一种心灵打击，望子成龙，光宗耀祖，对本有一定根基的祖父，伯叔这一代该是比祖父更能享有文化，更出众，不幸伯叔遇上一场人事变故使家境陷入溃毁竟地。原来一场人事变故可以使人瞬间超越或倒退，瞬息万变不定。祖父在村里村外有点名气，探坟山，写文字，叫上祖父拿主意。受村里村外人欢迎，敬仰。

　　     而今，我看到祖父悠闲的生活和焦急的心切。平时督促后生们学文字，教写日记，比起以前更为严格了。我也终于察觉到祖父不仅是位普通化学老师，也是位收藏家，凭我个人敏感的猜测,我能预知祖父书柜有个人宝藏，在一个一直锁着的书柜。年前，我溜进祖父书坊，是要祖父笔记本上对联题材，见祖父打开柜子，米色老书，有史谱，书信，天文，地理书籍。接过笔记本回到家后，见夹有几封书信，是记着几十年前的事了，上面有伯父的笔迹，有祖父回信笔迹。里边的事祖母，伯父从没提过，里面的人大概除了祖父，伯父名字，其它有两个人名我不能追寻，大概是族里的，大概已不在人世了。看了祖父笔迹，日记，里边刻画人物，不是我们这辈人所能写的，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写出来。顿然，让我对祖父萧然起敬强烈震撼，不再是一个成天拿着鞭子打苍蝇，赶蚊子，凡俗老人，而是个仍拥有不宏词高调年轻的心，那是多情愫的文字！

　　    当晚，本是要选材要下笔写对联，翻了翻祖父笔记，竟不舍得合上本子。我拿到本子之前，祖父对我斩钉截铁说：“不能对笔记里文字投入心思，这不适宜你现在要做的东西，待有了稳定工作，再作细部研究也不迟。且说只借我一个晚上，第二天定要还他。刚是腊月晚上，天气够冷，我一人在夜灯下一直盯住里面每一个字，并抄下一点笔记。我看着三大改造时祖父笔记，看着祖父做教员时写的几篇散文，古体诗歌，碑文，祭文。特别是给太祖父（黄兆庭）写的祭文，是四言韵文，催人跟文笔感动起来。由于，我对古文难解，有些字我仍不能读准。原来祖父用心血铸造的功绩，全定格在柜箱里笔记本里。我自问：为什么不给我们早点知道这些用文字记载的人和事。我瞬间变傻了，被文字冲击变呆了。我傻中终于懂得了祖父，揭开了祖父神秘的一面。豆蔻年华肤浅的心要从一个已耄耋之年发现美的真实，似乎通过言语，表情是远远不足够，要在不经意间的简洁文字，发现本质。很幸运祖父仍健康地活着，找段时间提起勇气畅谈好好了解了解。

　　以自己对祖父敬重之情记下了祖父几篇文字：这写下两篇：

　　           致王位老师相互共勉

　　      岁月匆匆似水流，

　　      年逢七十满霜头。

　　      择友尚能师管仲，

　　      交朋尤爱诗坛游。

　　      但愿志同道又合，

　　      功名利禄又何求。

　　      岂让桑榆虚度过，

　　      共将余热写春秋。

　　                   ----黄炳文

　　      碑序：

　　          村运兴衰，风水有关。吾村黄岭，先祖抉择。山清水秀，地杰钟灵。安居乐业，财盛人兴，生贤出贵。人伦村庄，瑞照先生，吾村能人，任职桂林，顾本思义，源植屏榕，率先倡议堵疾风，美化村容。乡亲父老，渴望已久，慷慨解囊。他带头全村扶助众乐捐，众老成城，榕树长青，村场兴旺子孙盛荣，大功告竣，铭名此碑，发扬光大，以昭后人。

　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黄岭村植榕小组   丙戊年四月初八立：

　　   附：黄瑞照先生是我们村的才子，于桂林中科院就任（这只是我在史谱上得知，他本人小时只见过一面，现在印象已模糊），也是一名企业家，有自己开办工厂。村里老者每年都得到黄瑞照先生扶助给点钱。

　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二00九年四月二十八日逸夫实验楼前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