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三祭 v4S|&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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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高三就那样过去了。 =R Q>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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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华东政法学院的校园中，满眼的绿色和阳光。春天的气息弥漫在申城的每一个角落，洋溢在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。 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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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高考已经离我远去了。”我对自己说，却又想起那一年在重压下依旧鲜活的生命，依旧美丽的笑脸。 ) I5f`r=R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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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种生命的极致，催人泪下。 rP>5OL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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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高考的硝烟还未散尽。7月13日，我们的高三开始。不知是谁在后面黑板上很随意地写下“330”，很小却很清晰。同学们静静地走进教室，默不作声。坐下，看书。没有人去理会那个三位数，却都明白，那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剑，寒光闪闪。 *np%67=j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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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校把全部高三生都迁到城市边缘的一所分校，偏僻、荒凉。学校的意图不言自明。 Y*7.3 +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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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处是口号和标语。高三总动员大会结束了，各科老师的训话结束了。教室里不再生气勃勃，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沉重和冷峻。 i-/'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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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上海小姑娘写了一篇《花开不败》，刊登在杂志上，把她的高三描述得惊心动魄，鲜血淋漓。很快，学校把这篇文章印了几千份，告诉我们——一切皆有可能。 L:%h]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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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眼圈的人在慢慢增多，教室里总是飘着浓浓的咖啡的味道。课桌上的书越摞越高，就连过道上也堆满卷子。 ;>Kxl}+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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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人咒骂天气炎热，也没有人抱怨如山的书本、习题。我们的高三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帷幕。 Z~P5SE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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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面前站着班主任：“殷浩哲，你的北大梦就要实现了！”我扬起头，微笑着。八月的阳光暖暖地洒进办公室。我似乎听到了远方的召唤。 (2a~gQG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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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为自己做了张表，最上面写下自己在高考中各科最理想的分数，下面密密麻麻的空格等待着这一年的考试成绩。详尽的年度计划贴了一墙。 4l z9z>J.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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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仗似的学完高三的课程，很快进入第一轮复习。 m$$U%=r>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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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正是我的软肋所在。 sa*hoL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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仍然是飞一般的速度。崭新的高一课本让我后悔不已。由于那时的贪玩，我的高一几乎是空白。高二的发愤图强让我跻身年级前十名，而高一的缺憾却无法弥补。同学们都已是轻车熟路，我却要从头做起， -$mzzYH
从最基本的定理看起。一次次测验的不如意让我不止一次地问——我该怎么办？ @h $7C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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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习进度越来越快。下课后老师总被围得水泄不通，同学之间互相讨论问题的身影随处可见。 jdoI)J@9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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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到了。没有人站在窗口望着落叶感伤，也没有人去秋游。我们已经冷暖不知了。 t(s']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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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试接踵而来，一轮轮地轰炸。雪花般飘下的卷子几乎要掩埋掉这些年轻的躯体。林林总总的参考书铺天盖地地砸下来，“强化练习”、“黄冈密卷”…… `@Qq<T}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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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板上总是满满当当地抄着各科选择题答案，A、B、C、D。被各色纸张埋没的头颅抬起又伏下，口中念念有词，在试卷上打下一个个红叉。 >B3_ P4pW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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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科老师也开始了对自习课的“明争暗斗”。终于，全部自习被瓜分完毕。晚自习延长到十点半。 oFY'Ek;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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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周大考一次。精确地计算时间、做题、等分数、排名次。周而复始。 fHe3 :a5+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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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怨言，没有呻吟，我们默默地承受着，用这个年龄不应有的平静容忍这一切。 vm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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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我却惊恐地发现，每次考试都是数学拖住我的总分。出于对数学的恐惧和对政史地的热爱，我开始逃避，逃避数学带给我的苦恼和各种考试的压力。我把数学扔在一边不去管它，可高考怎么办？ G2e m>W_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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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挥霍着我的高三。 Y%S a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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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主任开始每周一下午抽出一节课给我们开鼓劲大会。大家睁着呆滞的双眼看班主任在讲台上唾沫横飞、神采飞扬，心里默默地算着今天还有多少张卷子没做，还要熬到凌晨几点。 o{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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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经典的问话——今天早晨你几点睡的？ $)PNf'5Z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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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，又是竞争对手，大家没有“反目成仇”，却更加团结，更加亲密，更加默契，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珍惜着在一起的最后时光。 N b+zP[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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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尔大家也会为地处山东，分数线最高而愤慨。英语老师一句“天下乌鸦一般黑”让我们复归平静，重投书海。 )FgcNB 1|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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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里出现了几对情侣，大家看着他们，几分怅然，几分无奈。 uS<&$J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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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暂的寒假飞快过去，那个春节索然无味。 1 "4AS_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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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便知道了第一学期期末成绩。全班第14名。 ^IC|3s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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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可怕的名次。 B?Pu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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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彻底击垮了。我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，可是，谁能告诉我，我该怎么办？ e P;lH~!.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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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选择逃课，把有数学的晚自习统统逃掉。回到家，妈妈什么也不说，可她的眼神却无法掩饰作为母亲的那种深深的忧虑。 7<X_\,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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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寒夜，我又一次逃掉数学晚自习，自己在家复习（爸爸妈妈为了不干扰我学习，借口出去散步）。只听见一阵敲门声，开门以后，门口站着的人把我惊呆了——高大却又单薄的身材，蓬乱的头发，深 1tfm\/V}ho
陷的眼窝。“浩哲，这是今天晚上数学自习做的卷子，你总是不去，损失太大了。”教数学的毛老师身子靠着门框，一手提着摩托车头盔，一手把两份题递给我，瘦削的脸上满是疲惫。 ,@GI3b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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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老师骑着摩托车的背影慢慢驶远，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流。我知道，从学校到我家骑摩托车要一个小时。 /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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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房间，我咬破食指，写下三个血字——走下去！泪水一滴滴地打湿白纸，血和泪慢慢交融在一起，刺得我睁不开眼睛。我咬着牙对自己说——为了毛老师，你也要把数学学下去！ %"{SG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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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高考只有100天了，每个班都开始了倒计时，备战进入白热化状态。每天上课及晚自习前，整幢高三大楼口号声此起彼伏。班主任严肃地站在讲台上，我们拼命地吼着，歇斯底里。对面是理科实验 y5oiH
班，他们的口号清晰地传来——我们都是清华北大，永不放弃！我不再张口，看着窗外的夕阳，眼泪滑落下来。 QhN5t/H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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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北大”就像松手的气球，越飘越远，可望而不可即。我的“北大”，就这样逝去了。 C/lp S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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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陷入了一个怪圈，就在离高考不足百天的时候，我反复地问自己，我为什么要高考？高考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？我苦行僧般地追寻答案。而这一切，只有步入大学才能明白。 `@eQL[Z9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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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旧玩命地做着数学题，发疯地背着政史地，只是，好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。失魂落魄。 mG oUF$9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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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在放纵自己，给自己找一个又一个逃避的理由。终于有一天，校长在操场上抓住了闲逛的我。当时，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上课。 iao_w't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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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扳住我的肩膀，大吼：“你不想活了？”我面无表情地盯住那张愤怒得几近扭曲的脸，无语。 NO;+:0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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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主任把我从校长那里领回去，只是看着我，什么也没说。猛然飞起一脚，两脚，我倒了下去…… G;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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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清楚楚的26脚，每一脚都刻骨铭心。我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了。 ^gD&Nb P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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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主任心疼地把我抱起来，“孩子，你不能这样下去了，你明白吗？”老师哭了。 z+Y0Zh";/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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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在外面，班主任指着枝头那黄得耀眼的迎春花，一字一顿地对我说：“这是你生命的春天，你要怒放！”我漠然地看着班主任充满希望的眼睛，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透支了。不是因为学习，而是因为压 ve'h z{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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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那样过着，浑浑噩噩，痛苦却又快乐。 @0 +@.&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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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有一天，老师宣布第二轮复习已经全面结束，我们将迎接最后一次全市模拟考试。 fF<~2MiK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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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绩很快出来了。全班第17名，全市500名开外。这意味着我只是有希望上二本，若照这个状态下去，二本也没戏。 \v pU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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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主任已经决定不再管我。她把我叫出去，只对我说了一句话：“自生自灭吧！”回到教室，我重重地在课桌上刻下八个字——破釜沉舟，背水一战！ Dy0RZ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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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人能救得了我，只有自己拯救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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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要孤注一掷了！ %~G)xK?W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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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离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候，我才刚刚找到高三的感觉。 l 8jm7@.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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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慢慢地调整自己，努力忘记高三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。现在只记得那一个月真的心无旁骛，不去想自己能考上什么，只想着要自己坚持下来。 Sh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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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妈妈没有给我施加任何压力，他们知道，在这个特殊时期，说什么都是徒劳的。他们只是默默地平静地为我做着一切。 j#. Aiy: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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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态越来越平和，学过的东西也慢慢系统起来了。成绩开始回升，并最终稳定在全班前三。 3-z57f,}6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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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月4日离校以后，我仍每天坚持在学校图书馆学习，只为了让自己保持临战的状态，不要松懈。 /2 WGo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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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前的那个晚上，我站在操场上，望着如水的夜空，我问自己——多少天以后，你就可以站在另一个校园里仰望同一片星空？ UG 9uNgzQ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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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月7日高考时，心态已经极其平和。爸爸妈妈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打开车门，慢慢走进学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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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卷发下来了，心如止水。 a$"3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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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天鏖战。 ,D;d#f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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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结束的哨声吹响的时候，我突然意识到——这是高考！我的高考，我的高三，我的高中，已经结束了！下一步，我就要上大学了！ P;][i|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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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呼吸阳光下的空气，我叫着喊着，发疯般地冲出考场。 ZC@Pfba[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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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候在学校门口的班主任把我紧紧拥住，泪光闪闪：“孩子，你终于走过来了！”高三的点点滴滴猛地涌进我的脑海。这一年，我过得太艰难。我不再兴奋，眼泪夺眶而出。 ,n^{!^J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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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4年6月8日下午，京杭大运河边，夕阳西下，垂柳依依，我泪流满面。 V+-%$-w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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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，成绩公布。全班第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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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，我郑重地在第一志愿栏中写下“华东政法学院”，倾尽我全部的力量和激情。 8)/ d8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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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然后，我收到了华政的录取通知书。 f6u<.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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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，我回到学校看那间承载了我一年梦想与希望的教室。依旧是那熟悉的黑板和桌椅，还有桌子上堆放的满满的书——里面已坐满了复读生。又是一批人在艰难地寻梦，落水之后跳上岸向着那座独木 =J<3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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桥发起又一次冲锋。 AwUc U;"9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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暑假里同学们聚在一起，班长拿出录音机，轻轻按下，里面清晰地传出那段日子我们喊过的口号，震耳欲聋，然后就是零点乐队的《相信自己》。没有人再提起高考，泪珠却真实地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，怀念着那些我们共同走过的日子。 9x23##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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